南墙
过期食品 胡言乱语
单箭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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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见面了，刘昊然手机上的画面停留在时装的官方微博上。轻轻划掉窗口，翻到微信里那个有点靠后的头像，对话停在10月10号。
“生日快乐！！！”
“礼物寄到你家了。”
那天刘昊然下班之后急急忙忙回家，在堆成小山的礼物堆里翻吴磊的那份。今年的礼物很小，翻找间被碰到角落里，刘昊然翻了很久，瘫坐在地上的时候才看见那个盒子。盒子里躺的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蜻蜓式样的胸针。送的礼物倒是越来越像样了，往年吴磊送过在旧货市场淘来的磨损很大的旧CD，造型古怪的猎奇玩偶，充满了偶然的意味，像是吴磊经过某处偶然想起他的时候顺手买下的东西。家里这种东西还不少，以前有一段时间，他老是被比作柴犬，吴磊买了好多柴犬公仔，凑了个柴犬家族送给了他。刘昊然把胸针取出来，别在了柴犬家族里穿着西装的柴犬爸爸身上，精致的胸针在憨厚可爱的柴犬身上显得有点不搭调，他整理了一下公仔的衣领，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吴磊。
“马上就试戴了一下，怎么样？”
“嗯，不错，很衬你。”吴磊回复。
刘昊然可以想象到对面吴磊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带着的笑意，他见过吴磊笑得手机都快拿不稳的时候还一本正经地回复，也见过吴磊面无表情地打下一串哈哈哈哈哈哈或是热情客套的话语。
“下次有机会一定戴。”
“那必须。”
对话在这里终止，因为太久没有发过消息，显示时间的小框也没有，乍一看上去这段对话好像发生在刚才，刘昊然别上蜻蜓胸针，把手机交给助理，钻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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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座时王俊凯远远地就跟他打招呼，用嘴型说着好巧。被工作人员引导到座位前时，王俊凯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说：“你旁边是吴磊诶。”
刘昊然以为自己是个挺能藏得住秘密的人，因为他从不直说。但他跟旁人提起吴磊时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和怎么也收不住的话匣子拐弯抹角地把他的心思暴露得一清二楚。旁人看得都明朗，偏偏身在其中的本人不明不白。
吴磊朝这边走过来，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在刘昊然旁边，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一双眼睛笑意弯弯，看得刘昊然有些晃神。今天吴磊穿了身黑色的西装，显得身形更加修长挺拔，已经有了些成熟的味道。刘昊然看了看自己今天这身，白西装是自己自作主张挑的，他还记得去年在微博上看到的什么奥利奥cp——不仅是衣服，还有领结。刘昊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刻意了。
“好久不见。”是带着惊喜的声线。
好久不见，又是好久不见。吴磊每一次见到刘昊然的标准开场白，刘昊然并不喜欢这四个字，带着一种疏离，即使说出这句话的人本意并非如此，但它本身包含的许许多多个未见的日月足够让人不喜欢了。
刘昊然回过神，朝吴磊摆摆手，回道：“现在见了。”
吴磊坐下来，目光掠过停在刘昊然胸前的银色蜻蜓，流动着光芒，比停在玻璃橱窗里时更加灵动，他盯着看了几秒钟，冒出来一句：“真挺衬你的。”算是还记得半个月前在微信上的随口调侃。
两人视线相接，想起那只别着精致胸针的柴犬，同时笑了起来，王俊凯在旁边十分费解。这点没有变，过了很久见面，两人总是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拾起只属于两个人的专属笑点，让旁边的人摸不着头脑。
吴磊坐在刘昊然和王俊凯中间，一个是多年老友，一个是早就听说却一直没打过照面的学长，话多到说不完，眉飞色舞地分享自己的新鲜校园生活：“前两天老师布置了个作业，让我们观察路人。我一连好几天早起坐在A楼旁边的椅子上，我怀疑老师是让我去被观察吧。”
“对对对对！”王俊凯立马凑过来，一副不能更赞同的样子，“我去年也是，坐那儿被人看了半天。”
旁边已经脱离了校园生活的刘昊然笑得很没心肺，“珍惜吧，我大一的时候老师让我们表演了两个星期的动物，表演课跟个动物园似的。”
“你擅长演什么？大猩猩？”吴磊一句话没问完，自己别过头笑去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刘昊然不服气，把吴磊扳过来，“你不也演得挺好吗？大猩猩？”
得，王俊凯心想，这俩人又开始打他听不懂的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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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的笑脸近在咫尺，两人翘着的腿脚尖快要相碰。上一次这样，是在1056天以前的爱奇艺尖叫之夜上。那时候两个人皆是初崭头角，好不意气风发，却在摄像头没拍过来的时候偷偷聊着活动结束后去哪儿吃宵夜的问题。
刘昊然那时候兴奋地给吴磊介绍自己的新电影，谈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即将第一次扛起票房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这种心情在摄像机下不能表现出来，于是都表现在了吴磊这里，一堆背得烂熟的话讲得颠三倒四，吴磊耐心听完了他语无伦次的演讲，也没弄懂他到底讲了个什么。他掏出日历翻了翻，元旦节正好有假期。“要不，我们一起去看吧？”吴磊问。
之后吴磊当然不会知道刘昊然回去软磨硬泡了多久才把一月一号的行程定在了北京。路演从白天跑到晚上，下班之后司机把他送到楼下，他上楼裹了身黑色羽绒服，自己打车去了电影院。深夜场几乎没人，吴磊早就到了，手里抱了桶爆米花，啜着可乐，吸管都被咬扁了。刘昊然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影院，连声说对不起。吴磊大概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把票和一杯可乐塞到他手里，转身说走吧。
因为是深夜场，工作人员也不怎么认真，楼梯上的指示灯都忘了开两个人摸黑上着楼梯，吴磊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一杯可乐全洒在刘昊然的羽绒服上，刘昊然飞快转身，吴磊半个身子跌在刘昊然怀里，手被刘昊然扶着。影院里一片黑，谁也看不清谁。
电影开始了，屏幕的光照亮了这边的楼梯，吴磊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站稳，小声地说着不好意思。刘昊然拉起吴磊往座位里走，边走边说：“没事儿，我衣服厚，快看电影吧。”小小一段距离，刘昊然手心都快拉出汗来，可吴磊还不放过他，顺手端起刘昊然的可乐就往嘴边送。
好在电影很精彩，吴磊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凭着高中女同学告诉他的那点可怜的知识，刘昊然模仿着小说里的经典桥段，手往放在中间的爆米花伸，期待着一些意外的触碰。
那是刘昊然唯一一次在电影院看自己的电影，《唐人街探案》之后，他几乎没再有过时间踏入电影院。最近最近的一次，是9月31号，收工后又去看了杨平小将军的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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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夸夸吴磊的杨平，主持人就念到了他的名字。
四个名字念完，吴磊的脸上有点错愕，他偏过头去和刘昊然小声说：“咱们上一次一起站台上什么时候啊？”
刘昊然摆摆头：“不记得了。”
其实他记得很清楚，对他们来说总有点低的话筒，在台上玩的石头剪刀布，何老师那句“回家再玩。”刘昊然当时心扑通狂跳，反复回想着回家两个字，面对吴磊投过来询问的眼神，只能露出虎牙笑得坦荡。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站在了两侧，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又隔着两个人悄悄相望。
吴磊自觉留到最后一个发言，刘昊然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跑，看他已经能自如地制造一些幽默，活跃起气氛。
“冲击力啊，我觉得冲击力是一个吸收，沉淀，再释放能量的过程。”
以前会悄悄抱怨讨厌发言的小孩，已经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出精彩的腹稿。
旁边王俊凯碰碰刘昊然，说：“你脸上的表情收收吧，楼上粉丝都没你笑得开心。”
刘昊然欲盖弥彰地抬手掩嘴，调整了一下表情，终于在吴磊转身的瞬间恢复了正常。可当吴磊向他投来得意的神情时，又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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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冰岛玩了？”落座后，吴磊突然问起。
“啊，是。”刘昊然没想到吴磊还关注着他的行程，又想起来了什么，急急忙忙补充：“带了一堆工作人员。”
吴磊看着刘昊然脸上有点紧张的神情，打趣道：“你紧张干嘛，我就随口一问。”他顿了顿，换上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你还记得吧。”
刘昊然在脑子里快速检索自己到底还记得什么。
——“我想去旅游！！”吴磊在凌晨两点钟的街道上，一只手勾着刘昊然的脖子，借着力勉强撑着，对着刘昊然的耳朵如是吼道，“没家长没摄像机的！！”
刘昊然任由吴磊勾着他脖子，一手揽着吴磊的腰，一手替他压低了帽檐，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口中敷衍应道：“好，都行。”
喝醉的吴磊就像只黏人的猫，听到刘昊然满口答应，笑盈盈地把脸越凑越近，“去哪儿啊？”
刘昊然看到突然凑近的人，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心脏咚咚地跳，告诉自己要做君子要做君子。
不等刘昊然回答，吴磊就自顾自地说起来：“冰岛！冰岛怎么样？人少，还能看极光。”吴磊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脸上还挂着沉溺的笑容。
从那之后，刘昊然倒是把冰岛提上了日程，吴磊似乎酒醒之后早就忘了。
刘昊然低头想了会儿，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吴磊撞撞他胳膊，说：“不厚道啊你，都说好了的，自己去了。”
“你那时候喝醉了，我以为你都忘了呢。”刘昊然赔着笑脸。
吴磊突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他，然后转回去，意味深长地说：“我记性特别好。”语气似乎又有些抱怨：“你老是你以为你以为。”
刘昊然不敢细想吴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挺喜欢以为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和吴磊一直稀里糊涂的，要说前几年，两人能肆无忌惮地在采访里互相提对方，对着摄像机毫不掩饰他们关系好，一起并肩走在大街上，排队买关东煮。刘昊然回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哪怕见了面也得端着，生怕多余一个举动都会给对方招来无谓的谩骂。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刘昊然试探地开口：“下次？你想去哪儿都行。”
“再看吧，最近挺忙的。”吴磊淡淡地笑了一下，像是礼节性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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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结束后，刘昊然犹豫着要不要再约吴磊去吃个饭什么的，还没开口，吴磊就被助理匆匆拉走，边走边回头用口型给他说了个再见。两人不能再在某个晚会结束后同行了，无数面黑色的镜子照着他们。
以前每次结束后吴磊总能巧妙避开采访，很快溜走，刘昊然应付完采访之后急匆匆地走往车库走，拉开保姆车门的时候，吴磊已经在里面开了一把游戏，抱怨他动作好慢，他总是笑着说抱歉，然后跳上车两人挤在一起。
刘昊然急切地走着，像过去一样，在同一条路上，拉开车门的时候，只有黑漆漆的座椅。
吴磊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发了个微信过来，一张微博截图，他下班的视频被转了几万次。吴磊打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说你赶着见哪个女朋友呢。
刘昊然也跟着敷衍了几个哈哈哈哈，没回应女朋友的话。捏着手机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匆匆回了个困死了先睡一步。
不是背向南墙不理睬，是面向南墙舍不得撞，他想起许多次吴磊在车上随意垂下来的手，可是他没有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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