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夢中

冰山未访 火山未闯

【萧杨】吴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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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钩(上)


萧平旌走后的第二天,正是杨苍与子虞约定的日子。

 

杨平与父亲站在城楼之上俯瞰,竹台缓缓而来。只见上面那人头戴斗笠,一身粗褐短衣,脚上踩了一双草鞋,背一怪伞,与一年前的样子大相庭径。

 

子虞仰头抱拳道:“杨将军,子虞前来赴约。”

 

堂堂都督,代表的是一国的颜面,这幅模样前来比武,杨平怎么看怎么有诈。将担心说与父亲,父亲却只是摆摆手不以为意,叫侍卫取了杨平的刀来,父子二人之间的默契不必多嘱托。

 

“人在旗在。”

 

“人在旗在。”

 

江面竹台之上,境州取下背上沛伞,撑开。伞上是片片利刃,反射着寒光。杨苍握着长刀,轻蔑一笑,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武器。

 

二人言语未发,身形先动。境州松开暗器的搭扣,转动沛伞,利刃随之飞出,直直往杨苍飞去。杨苍闪身躲避,以长刀作挡。境州知道这小小暗器伤不了杨苍分毫,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

 

杨平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竹台之上的沛国都督将伞置于肩上,步伐怪异,似以女子之姿入伞,父亲闪过刃雨挥刀直劈都督面门,那都督一扭身,将伞挡在身前,就过了父亲一合。

 

杨苍一刀下去,这子虞的身法与从前大不相同,像个女人,接招的力道阴柔,化了他的刀力。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

 

杨平握着长刀的手愈发的紧,他见过父亲与都督比试,虽走了两合,却很是勉强,只是凭着一股子劲硬接下的两招,这次完全不同,那都督走过一合,步伐依然稳健,游刃有余,一点也没落了下风。

 

子虞与杨苍在竹台之上周旋着,过了刚才这一合,杨苍也不会轻举妄动,他自然是想拖延更多的时间,沛国的死士应该已经潜进了城,他只需拖过三合——有无命回都是天意。

 

此时境州城内,百名死士已摆开了伞阵,以伞作掩护,借着湿滑的地面,滑进内城,沛伞张开,千万把利刃犹如刃雨,飞向两侧的守军,霎时间,血腥弥漫。

 

“少将军!沛国人偷进了城——”侥幸逃脱的兵士飞奔来向杨平求救,“兄弟们都.....”

 

“沛国小人!”杨平咬牙切齿,担忧地朝城下望一眼,沛国都督已隐约有要破父亲二合之势,顾不得这么多,提起长刀便带着兵士往内城奔去。

 

什么君子之约,分明就是调虎离山,枉他还敬了那都督三分!

 

杨苍说杨平的刀还未见过血,如今见了。杨平曾设想过许多次他第一次杀人的情形,他自小的愿望便是能成为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国诛尽贼寇。他以为那第一刀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落下,可面前真正站着的是一副血肉之躯时,他还是迟疑了片刻。面前人手中的伞刃离眼只差分毫,杨平急忙闪躲,挥动长刀,卸下了那人拿伞的手臂。那人痛苦地倒地,捂着断臂处发出绝望的嘶吼。

 

刀尖上的血顺着雨水滴落,杨平呼吸间全是浓烈的血腥,原来这里就是战场。不及杨平理会地上的人,又飞来一伞刃,杨平闪躲不及,伞刃堪堪擦过头盔,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若再偏半分就要插进头盔里。周围只有厮杀,平日里说笑的兄弟们都已杀红了眼或是已躺在了地上。

 

“战场之上,只有你死我活,一分都犹豫不得。”

 

父亲的话响在耳侧,有二人正直直向着他来,杨平握紧了长刀,也冲了过去,一个横扫,斩了二人的腰。他已顾不得那么多,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字:“杀。”

 

斩了一个又一个,血和雨交融从脸颊流下,眼前是血肉模糊一片,他已分不清遮了他眼的血色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哪个刀下亡魂的。他放眼望去,旗还在雨中飘摇,旗下.....旗下还有漏网之鱼,正欲斩断旗杆。

 

人在旗在!

 

杨平踏雨飞奔,跃至那人身前,劈下他手中的武器,那人已经精疲力竭,又没了武器,与杨平作的不过是困兽之斗,杨平只几刀就结果了他。

 

不知哪里又冒出来一人,这人显然要难缠得多,身手比其他人要敏捷许多,躲了杨平好几刀,还没乱了步伐。

 

缠斗几番,分不出高下,那人也有些心急了,渐渐也显出攻势,杨平身后气流涌动,他下意识地后仰,刀在地面上拖起一片泥水,向上扬起时——杨平感到它划破了某样东西,接着是人倒在地上溅起水花的声音。

 

刀从那人腹部划过,血汩汩地往外流,身体抽搐着。

 

拖刀法已成。父亲的确没骗他,成一次便取一命。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残喘的人,虽满面污泥,还可勉强看出五官,竟是个女人。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家好好呆着,来送什么死?”杨平虽这么说着,心里却对这女子暗暗佩服,又不齿沛国让女子做死士的行径。

 

那女人艰难地张开嘴唇,颤抖着说:“谁...谁让你欺负我。”

 

杨平微微弯下腰,想看清些她的面容,他的确没见过这个女人。“我都不认识你。”

 

那女人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来,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闪着银光。“我是...来还你.....东西的。”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是你?”杨平蹲下身,想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污泥。沛国国君懦弱无能,妹妹竟刚烈至此,若不是在战场之上相见,他真想结识一番。

 

刀还未交到杨平手上,原本还颤颤巍巍的手忽而有了力,握住刀柄抽出匕首,直直插进了俯下身来的杨平的身体里。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杨平捂住胸口,想要站起来,最终支撑不住,仰着身子,向后倒下,最后看到的,还是境州永远乌蒙蒙的天。

 

旗杆发出吱呀的声音,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直直地坠入江中。

 

人在,旗在,旗亡,人亡。

 

不远处的江面上,传来父亲悲痛的呼声:“平儿——”

 

*

 

萧平旌行至一处茶亭,正停下来歇息。隔壁那桌的谈话声传来:“你们听说没?境州城破了。”

 

“啪嗒”——只听得茶碗落地的声音。

 

萧平旌霍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到隔壁桌去:“境州城如何会破?城内守将呢?”

 

隔壁桌的几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萧平旌:“死了呗,城都破了。”

 

萧平旌怒气上头:“胡说八道!境州守将是杨苍杨将军!”

 

“杨苍又如何?沛国小人一招调虎离山,直接偷进了城,大开杀戒。”

 

“......小将军呢?”

 

“死了,听说还是被沛国的长公主杀死的,竟死在一个女人刀下。”

 

萧平旌一掌拍在桌上:“我不信!境州天险,杨家父子骁勇善战,会被边鄙小国所破?”

 

隔壁桌的人也恼了,“你这人真奇怪,我们谈我们的,你来横插一脚就算了,还动起手来,说了你又不信,你要是不信,这里距境州不过几百里地,你自己去看看城头插的是哪面旗不就得了?”

 

萧平旌已顾不得与这几人争辩,奔出茶亭,翻身上马,朝着与王城相反方向的豫州奔去。胸口放长命锁的地方硌得他生疼。他要去豫州,豫州守将严忠是父王故交,如今只有向他求援。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终于在夜幕初临时奔进了豫州城,停下来时,萧平旌才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震得仿佛错了位,胃里一阵翻涌,险些从马上跌落。拿着令牌一路进到了将军府,严忠正在军中议事,他便在厅里等到了深夜。

 

严忠进门就看到厅中坐了风尘仆仆一少年,眉头紧锁,双目疲惫。

 

“平旌?你怎么会....”

 

萧平旌闻声而起,焦急地问道:“严将军,境州如何?”

 

严忠正是从军中议完境州一事回府,听到萧平旌这样问,他已了然。萧平旌和杨家那小子素来关系亲近,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境州之事,看他如此焦急,也不好多问,直接说了起来:“杨苍将军与沛国都督子虞定了武约,可那沛国小人不讲信用,趁着城中无帅,派了异士偷城,城中兵士防守不及...”严忠顿了顿,没往下说。

 

萧平旌最后抱着的一丝希望破灭,目光颓然,跌回椅子上。“杨家父子忠勇,宁死也不会降,若是城破了,那他们......”

 

少年紧紧咬着嘴唇,两眼通红,拳头紧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严忠是个习武的粗人,不懂得安慰些什么,只得说道:“飞诏已下,我刚在军中议的就是境州之事,明日我就会带兵启程,一定把境州夺回来。”

 

萧平旌听到这话,颓然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站起来,抱了拳向严忠行礼:“严将军,平旌有一事相求。”

 

“不必多礼,你说便是。”

 

“我想与您一同出征。”萧平旌说得坚定。

 

严忠摇摇头:“不可,你从未上过战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萧平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平旌与杨平自幼相识,结伴多年,志趣相投,亲如兄弟,杨苍将军更是平旌的恩师,如今他们为奸人所害,境州也为他国所夺,平旌唯愿与将军一同出征,手刃沛贼,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语气里听不出波澜,话却情真意切。

 

严忠为萧平旌一副有情有义的心肠所动,摆摆手道:“罢了,明日辰时出城,你早些歇着去吧。”

 

萧平旌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月光照进窗户,他绷了好久的弦一下子松了。他感到一股热流流过脖颈,沾湿枕头,强忍了一天的泪在黑暗中终于肆无忌惮地横流,胸口的长命锁还是温热,就像刚从少年脖子上取下时那样,而将这长命锁交给他的人却已冰冷。黛色青山里少年挥手向他告别,竟是诀别。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萧平旌一夜未眠,天色微亮就起身,在庭中坐着,抽出腰间佩剑擦拭,这剑的确是许久未染尘埃,剑身光亮,总缺了武器该有的锐气。他想起杨平从前酸溜溜地说他的剑中看不中用,却在他舞剑时痴痴望着他,一双眼盛满了他,他落叶纷飞中望见那双眼,得意地挽起几朵剑花,想在心爱之人面前炫耀一番。后来杨平偷偷学剑,模仿着他的步子,一把剑舞成了短刀,被他笑了好久。当时只道是欢乐趣,如今昔日种种真成了剜在心上的刀。

 

*

 

 

豫州离境州并不远,一日可到,但行军就不同,萧平旌在队伍前头,恨不得扬鞭直奔。前线的探子来报,说沛国内乱,王宫里头的人已经顾不得境州,境州现在只有个无名小将守着,一攻即破。

 

行至境州地界,果然又在下雨。雨水浇在铁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平旌没想过第一次披甲,会是去境州的路上。

 

境州城头挂的是沛国的旗,被雨水打湿,软软地垂着。城头只有几个兵守着,看见有军队来,慌忙跑去禀报,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死死守着门,不肯应战。饶是境州天险,也护不住这盘散沙,军队强攻进了城,城中守军四处溃散,官员躲在宅中不敢出来,萧平旌一路冲进了将军府,擒了鸠占鹊巢的人,把剑抵在他脖子上。

 

那人跪下来求饶,萧平旌木然地看着他,剑没有要收的意思,语气冰冷:“让你活着,你有什么价值?”

 

那人头磕得响亮,边磕边说:“我知道很多事,我什么都可以说。”

 

“比如?”

 

“那日...那日前来比试的不是真都督,是个影子。”那人急急忙忙地往外倒,“现在沛国的国君,是影子,他弑君替主得来的。”

 

萧平旌根本不关心什么影子什么沛国,他听得不耐烦,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剑刃处已经渗出些血色来。

 

“还有境州原来的守将——”那人身体绷直,绝望地作着挣扎。

 

“你说什么?”萧平旌语气突然急切起来,抓住那人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已有些扭曲。

 

那人见终于有了一线生机,飞快地说:“境州的小将军,杀了长公主,现在正在水牢里待审。”

 

“水牢?”萧平旌手松了些,“在哪里?”

 

那人松了一口气,“山后有一石门,石门连接的就是水牢。”

 

“你若是敢骗我......”萧平旌松了手,那人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说完他转身就向外奔去,这庸官留在这里,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来料理。

 

他几乎是一路飞跑着,穿过厮杀的人群,绕到山后,山后果然有一石门紧闭着。越过这扇门,杨平的生死便可知。

 

这水牢应该是许久没有用过,石门的机关早已被破坏,只需花些力气推就可打开。萧平旌走进牢内,一股潮湿的腥味就扑鼻而来,隐约还有一丝血腥味。

 

再往里走,是一片水潭,绿悠悠的一片死寂,水潭的正中央......虚弱的少年双手被铁链吊着,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胸口胡乱包了几圈布,渗出一片红色来。头无力地垂着,双目紧闭,似是已经晕了过去,面色苍白,嘴唇看不出一丝血色。

 

平儿......他的平儿......萧平旌发疯似的冲进水潭里,一入水潭,他只觉得潭水凉得可怕,而杨平不知已经在这水中浸了多久,刺骨的寒意逼得萧平旌眼泪都要出来,他踩着潭水一步步地靠近杨平,杨平听到响声,虚弱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水面荡起阵阵急切的涟漪。

 

铁链长期在这潮湿的环境中已经锈了,萧平旌提剑一下下地砍,每下都使了十分的力气。

 

“谁......”杨平颤抖着微微发声。

 

“平儿,是我。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出去。”萧平旌最后一剑砍下,铁链咔哒一声断开,掉入水中。杨平身体没了铁链牵着,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前倒下,萧平旌用后背稳稳地接住了他,然后把人背了起来。

 

“接住你了。”

 

杨平意识是模糊的,他直直地向前倒去,然后就落到了一片坚硬的背上,被背着出了这暗无天日的水牢。背他的人穿了银甲,凹凸不平的,硌得他有点难受。他身上只一层衣服,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雨水打在身上的触感和甲衣的温度,冰冰凉凉的,他第一次觉得银甲竟然是这样的冷,冷过了境州的雨。

 

“好冷......”杨平趴在萧平旌背上,似是梦呓了一句。

 

萧平旌能感觉到杨平在他身上的颤抖。杨平从来不说冷,也从来不喊痛,无论怎么难受,他都是往肚子里吞,从不说出来。如今在他背上喃喃着好冷的少年,更让萧平旌心绞。

 

“还有一会儿......”萧平旌安慰道。

 

“对不起......平儿......我不该走的。”

 

“你再坚持一会儿,不要睡着了。”萧平旌越说越害怕,身上的人越来越沉,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和掉在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他害怕杨平在自己背上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他还有好多话要和杨平说,还想与他再赏王城春色。

 

“父亲......”杨平仍挂念着父亲,不知道那都督究竟走没走过父亲三合。

 

“人在旗在......”他倒下了,旗大约也不在了。

 

“平旌......”他已与平旌说好,等境州安定了便去找他,现在恐怕要食言了。

 

“我在。”

 

前面传来令人心安的声音,雨水打在眼皮上,打得越来越沉重,杨平终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周围的景致已经变了,杨平在自己的房间里,桌前的香炉正袅袅,屋里是淡淡的沉香味。他坐起来,伤口被精心包扎过,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腿还在隐隐作痛。萧平旌端着药一推开门就看见杨平正坐着发呆。

 

“你醒了。”萧平旌快步走过去放下药,想看看他还有哪里不舒服。“感觉如何?”

 

杨平嘴角勉强牵起一丝苍白的笑容,点点头说还好。

 

萧平旌端起药,一口口吹凉了喂给杨平,杨平没抗拒,也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任萧平旌喂。喝完药之后,他问:“我父亲如何?”

 

杨苍将军的遗体一个时辰之前才从江里捞上来,样子并不好看,萧平旌去看了最后一眼,心中愤慨万千,将军磊磊落落一生,最后竟被小人算计至此。

 

“你父亲他......”萧平旌不知怎么开口。

 

杨平看见萧平旌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了然。将门之子,杨平从小便知道有这一天。他很平静地说:“我想看看他。”

 

萧平旌本不想让杨平看到父亲的遗体,至少还能在记忆里留住父亲的一世光辉。即使杨平曾无数次设想过,但在看到父亲被江水泡得发白的脸时,他的身形还是不稳了一下,萧平旌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扶住他。

 

萧平旌扶杨平回到房间,杨平双眼已经放空,呆呆望着墙角那根竹竿。

 

“父亲说练刀需得心静,我心不静,于是他就收了我的刀,让我拿竹竿练。”

 

“我从前做梦都想练成拖刀法,如今终于成了,可父亲永远看不见了。”

 

杨平似在和萧平旌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说着说着,一滴泪就从他的眼角滑落。

 

萧平旌抬手拭去杨平眼角那滴泪,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杨平抵着萧平旌的胸膛,将脸埋住,低低抽泣起来。

 

毕竟还是少年郎,昨天还在训斥自己的父亲今天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杨平被逼着一夕之间就要长大,心中悲痛又彷徨。

 

萧平旌抚着杨平的背,说:“皇上已经下旨,让你继承杨苍将军的刀。我已和父王说好了,以后就陪你留守在境州。”

杨平停了哭,调整一番情绪之后坐直了面对着萧平旌,“你不必这样,我知道你志不在此。”

 

萧平旌摸出一块玉佩,交到杨平手上。“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是一对,我这里还有一半,她说我以后若是遇到了想要相伴的人,就交给他。我想着等你回了王城就给你,但是现在......杨平,你说男儿应当带吴钩,那何处不是关山?我志在关山,也在你。”

 

杨平摸着那块玉佩,望进萧平旌一双恳切的眼,当年醉酒时萧平旌也是这样望着他,一直望进了他心底。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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