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夢中

冰山未访 火山未闯

【萧杨】吴钩(上)

-全都是私设

-学生党写得巨慢


不过三月,境州就已经进入了雨季,连连绵绵下了好几日,润得远山一片墨色朦胧,杨平执刀立于城门之上,一吸鼻子,鼻腔里都是水腥味。


他是真的不喜欢境州,一年四季都是阴绵绵的天气,比不得王城——这雨要好几月才下得到王城去,往年王城这个时候春光正盛,东风吹得满城姹紫嫣红,御河边杨柳青翠,芳草鲜美,连河水都是暖意融融的。


一个兵士急急忙忙地跑上来,怀里护着一个东西,用防水的油布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小将军!”兵士呈上怀里的东西,“小王爷的信,还捎了东西。”


杨平接过信,脱下斗篷覆在信上,匆匆走下城楼,穿着身沉重的盔甲,脚步竟还轻快。


进了房间后,杨平顾不得擦一把脸,就开始拆那油布包,水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掉在桌面上。杨苍正推门进来,就看见这孩子毛手毛脚地在拆东西,走近一看,他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只湿了水的风筝,花色被水糊了一片,已经看不清原来的式样,勉强辨得出是只燕子的形状。


杨苍凑到儿子身边瞧,儿子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东西上,竟没注意杨苍靠近。


境州多雨,晴日少,即便放晴也是湿气蒙蒙,当地人几乎都不知风筝为何物。


“哪家姑娘送的风筝?不是境州的吧。心思倒别致,这不远千里的,是想把你拴着,随着她跑啊?”杨苍声如洪钟,在杨平耳边问道。


杨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正打算拆开的信又叠了回去。回头道:“父亲!”


杨苍皱眉,儿子果真是大了,有事都瞒着老子了,于是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指着桌上的风筝问道:“谁做的?”


杨平被抓个正着,他向来不擅长撒谎,不情不愿地开口:“平旌。”


“小王爷?”杨苍惊得张大了嘴巴,“他还会这种细致活儿?我当他只会野。”


“他有什么不会的,琅琊山上闲的呗。”杨平嘟囔道,“说不定现在你拿块布给他,他能给你绣朵花出来。”


杨苍敲了儿子脑门一记:“越说越没规矩!好歹人家是小王爷!”他眼角余光瞟到桌上匆忙叠回去的信,再看杨平脸上急躁的神情,很识趣地说要去巡查军营,便退出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杨平抓起信就读。


“平儿:”一展信就看见这故意肉麻的称呼,杨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近来如何?


春天来得真快,琅琊山上的雪刚消,就已经是春色满山了。这琅琊山哪儿都不如何,唯独风光是一绝,你若有机会我一定带你瞧瞧。


这几日天气晴好,正适合放风筝,我找了师妹教我做风筝,总也做不好,就这一只能勉强飞动,便寄来给你了。


父王近日给我写信了,让我回京去,”信到这里被划掉了一句话,杨平依稀辨认出写的是“不知你打算何时回京?”,最后只有寥寥几字:“不必回信,下月便启程。”


杨平把信收进匣子里,开始摆弄起那只风筝。那风筝的确是浸了水,所幸还没散架,纸也没破,晾干了或许还能飞。杨平把风筝拿到平时烘衣服的架子上,在旁边盯着,生怕烘太过把风筝给烧了。


第二天老天很赏脸,连日的雨终于停了,云缝里头透出些阳光来。杨平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在境州城里转。城里最平的地方是演武场,他堂堂少将军,总不能拿个花花绿绿的风筝去演武场放。转了半天,终于在山后找到一块平地,再三确认四下无人,才放心地拿着风筝疯跑起来。


那风筝本就是浸过水再烤干的,纸的韧性大不如前,杨平跑得飞快,风呼呼地从耳边啸过,只听得闷闷的一声“砰”,手上一轻,破了的风筝垂在地上。


萧平旌和风筝是相克吧,杨平这样想着。


两人第一次放风筝,还是在王城的时候。萧平旌的风筝是宫里头的人做的,做工极佳,是只燕子的形状,说是王城里能飞最高的风筝;杨平的风筝是街角小贩那儿买的,做工不如萧平旌的精细,胜在形状,是只雕的形状,比萧平旌那只威风的多。


两人大约也是闲的发慌,在争论了半天谁的风筝更好无果之后,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要比谁的风筝飞得高,就在城外的河边比。


萧平旌的燕子十分轻巧,只跑了个来回,就在空中稳稳地飘了起来,相比之下,杨平的雕就笨重些,开局落了下风。可到了后边,那燕子越飘越无力,怎么也飞不高了,倒是杨平的雕乘风而上,越飞越高。


两人都专注在自己的那只风筝上,调整着脚下位置,萧平旌一不留神就撞上了杨平,杨平背后被撞一下,手上同时一松,线团掉在地上,线一股股被扯着,风筝瞬间失去了牵引,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往下坠,此时再收线已经来不及,杨平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风筝坠进了水里,没掀起一点水花。


过了半响,杨平才憋出一句话:“你故意的......”


“这怎么能怪我?”萧平旌把风筝收回来,走过去勾过杨平的肩:“你这风筝本来就不怎么样,我再赔你个?”


得了,不说还好,一听自己心爱的风筝到萧平旌这儿就成了不怎么样,随便赔一个就算了,杨平这脾气就上来了。萧平旌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性子使惯了,也就杨平让着他。


杨平生气是不声不响的,父亲从小教导他男子汉大丈夫气量要大,从不许他乱发脾气。所以他只是闷闷地低头往回走,不理会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萧平旌。萧平旌追着杨平从城南走到了城北,直到杨平进了将军府大门,把门一关,萧平旌就傻在了门外。


远处兵士的叫喊把杨平的思绪扯了回来,父亲叫他去营内议事。


帐中站着一个矮胖的男子,满脸堆着笑,一副谄媚相,杨平认出这是那沛国国君的心腹,之前来过几次。杨平对沛国一向不屑,沛国国君胸无大志,偏安一隅,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心腹也是一个样子。沛国国中唯一还有几分血性的,就是那都督,一年前在父亲刀下走过两合,伤了心肺,本以为从此会一蹶不振,前段时日竟来宣战,要和父亲再比一场,赌境州城。


杨平从臣子身边走过去,沛臣马上弯了腰抬手作礼:“少将军。”心高气傲的少年连个斜视都没给他,径直朝父亲走去。


杨苍看着杨平,神色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他揽过儿子的肩,背对着阶下的臣子,用商量的口气试探道:“沛国这次派人来,是来求和的。”


杨平不解道:“我们与沛国本来就相安无事,和来求和一说?”


杨苍有些为难:“前几日他们都督子虞独自一人前来宣战,你忘了?本来只是我和那子虞两个人的事,可他是以沛国的名义宣的,我应了。”


“所以父亲您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杨平了然,父亲自然是不惧那小小都督的战书,可事关疆土,绝不可贸然开战,总要给两国的国君一个交代,“他们拿什么求和?”


“他们想将长公主嫁与你。”


“长公主?”杨平咳嗽了一下,“这于规矩不合吧。”按长公主的地位,至少也该萧平旌来娶。那更不行了,杨平心想。


杨苍拍拍儿子肩膀,“这不打紧,小国公主罢了。我本想回绝了,毕竟与你的大事有关,所以问问你。”


杨平一个不字还未说出口,心思又转了个弯,想要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娶那什么长公主,又能把人打发走。


阶下的臣子看着少将军转身,脸上满是戏谑,从腰间取下一把银匕首,看得他背后直冒冷汗,汗珠顺着头顶往下流。


“我接受。”少将军开口,“不过我早有婚约,皇上赐的,推脱不掉,这怎么办?”


“这......”那臣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做小也不是不可以.....”


杨苍正思索着皇上什么时候给杨平赐过婚,那臣子一开口差点没把他下巴惊掉。“这怎么....”


“好,就这么说定了。”杨平不等杨苍拒绝,抢先应了下来,将手中的匕首递了过去,“这就当作是信物。”


臣子接过匕首,打量一番,刀柄的花纹已有些磨损,但看得出十分精细,柄身有微微的弧度,是为了握的时候能最大程度地贴合手掌,刃尖锋利,闪着寒光,分明是把杀器。


“少将军以杀器结亲,恐怕不吉利啊。”


杨平轻蔑道:“我们杨家向来不信这些,你收是不收?”


“收,收,少将军果真是与众不同。”臣子只好将匕首收起来,向父子二人拜了一拜,退出了帐内。


待那臣子走远,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着笑着,杨苍的眉头却锁了起来,叹道:“平儿,你确实胡闹了些。”


杨平争辩:“我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道他们竟胆小至此。”


木已成舟,杨苍也无可奈何,“算了,正好还有处空宅子,我叫人去修整。待那公主嫁过来之后,你也别为难她,以夫妻之礼相待,不可让人耻笑我们杨家苛待一个女儿家。”


杨平压根就没想过成家,心里还想着那长公主兴许性子烈点,推了这桩婚事,低头闷闷应了一声:“哦。”


过了半月,沛国又派了使者来,杨平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沛国的长公主,竟真的应了这桩胡闹的婚事。


他只是心疼他的刀,拿不回了。


一连几天,杨平都心神不宁的,刀也荒废了,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拿着萧平旌写过的信反复地读。


算算日子,萧平旌此时应该从琅琊山启程几日了。上次破了的风筝,他已经拿纸重新糊好。境州这地方找不到那样轻巧又柔韧的纸,所以风筝也没再飞上过天。那只破风筝挂在房里,杨平越看越烦躁,扯了件斗篷挂上,遮住风筝。


房外传来兵士们操练的声音,杨平想起自己已经荒废了几日的刀,暗自责怪自己只顾伤神,竟把刀给忘了。


境州仍是在下雨,杨平身上只一件单衣,被雨水湿透,贴在身体上,虽常年习武,毕竟年纪还小,身体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他取的是作战时用的刀,比平日练习的要重上几分,刀身由玄铁铸成,在幽幽冷雨里泛着寒光。


杨家刀法讲求稳狠,没有多余的招式,刀刀见血,刀刀取命,故才有三合制敌的美名。第三合便是拖刀法,杨平总也练不好。


杨苍在不远处看着杨平在地上摔了一次又一次,看似刻苦,实则脚步虚浮,招式无力,这个练法倒像是在同自己赌气。他拾了根竹竿走过去,三两下就拆了杨平的招,直指杨平咽喉。


“后悔了?”杨苍把竹竿扔在地上,“后悔了也别糟蹋杨家刀法。”


杨平收了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我早同你说过,练刀需得心静,你用心不一,如何练得好?”杨苍夺过杨平手中的刀,“刀我收着了,你现在还没资格用它。”


杨平抬头还欲辩些什么,最终都咽了回去,只说:“孩儿的拖刀法至今未得要领,本想请父亲指点一二。”


杨苍抚着刀刃,神色忽而凝重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拖刀法成一次便取一命,我第一次悟时,血溅了我一身。你这刀还没见过血,不必强求。”他把竹竿踢到杨平脚边,“从今以后你就拿这个练习。”


杨平捡起竹竿,应了句是,朝父亲行了个礼,就拖着竹竿往回走。


上一次惹父亲生气,也是因为刀。


那日他同萧平旌一同练武,萧平旌使剑,他用刀。正好萧平旌新学了几式,兴冲冲地要舞给他看。本是寻常招式,偏偏那人身形飘逸,衣袂翻飞,扬起一地萧瑟秋叶,在空中挽出几朵漂亮的剑花,又飞身一跃,剑锋带了杀气,竟稳稳地刺进了一片刚掉落的树叶。那人转过头来,满是意气风发,从此杨平再也忘不掉了。萧平旌的剑舞得那样快意,杨平觉得他手里的刀粗笨无比,挥起来的样子全无半分潇洒,像极了一介莽夫。那晚他回家就和父亲说了不想再练刀,父亲盛怒,罚他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宿。从此他再不敢动别的心思。


是夜,杨平早早泡了个热浴,除了一身的湿气,正解衣欲睡,房门那边却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警惕地想伸手拿刀,却只有一根竹竿,顾不上许多,握着竹竿,试探地往房门那边走,那边也传来微不可查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声音主人终于露出了半只脚,杨平挥起竹竿正准备砸下去。


“平儿!”


杨平傻了,手生生定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掩饰的欣喜。


萧平旌看到定在自己身前的竹竿,戏言道:“我们小将军转性子不杀生了?刀都变成竹竿了。”


这话刚巧戳了杨平的痛处,杨平已经郁闷了一整天了,又不能说自己是练刀的时候想着萧平旌,用心不专被父亲收了刀,于是面不改色道:“父亲说刀法不拘于形。”


萧平旌点头,“说得好,要不是杨将军这话,恐怕我现在就成了小将军刀下第一个亡魂了。”


杨平身上只有薄薄一层单衣,他顺手抓起一件长袍披上:“你不是要回王城吗?怎么到境州来了。”


“我快马加鞭绕道来的。”萧平旌小声嘀咕道,“就想来看看你。”


杨平这才注意到,萧平旌应该是连夜冒着雨赶过来的,身上都还冒着阴冷的湿气,头发被打湿了一绺绺贴在额上,脸上挂着未干的水珠。杨平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他,“浑身都湿了,换上吧。”


萧平旌接过衣服,也不客气,当着杨平的面就开始脱,边脱边抱怨道:“我早听说境州这一带多雨,今天我算见识了,自打我入了境州的地界,身上就没干过——你怎么受得?”杨平是不喜欢下雨的,萧平旌记得,以前每次下雨的时候,杨平都是闷闷不乐的,任萧平旌怎么哄,也只得个勉强的笑容。


杨平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将士们都受得,我有什么受不得?”他又突然想起那只风筝,还藏在斗篷下,“说起境州的雨,你做的风筝送来的时候都湿透了,我晾干了拿去放,风一吹就破了,现在还剩个架子。”


萧平旌做的时候也没考虑许多,以为处处都和琅琊山一样春光明媚。他和杨平一同出的王城,一人上山,一人守城,自己这些年在山上乐得逍遥自在,杨平却在这阴雨连连的边境之地苦捱。“没事,等回了王城,我再给你做。”


杨平把剩下的架子交到他手上,摇头道;“你又忘了,境州放不了风筝。”


“也是。”萧平旌接过空荡荡的架子,有些遗憾道,“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开。”


重逢之喜还未言表,就已经说起了离别。


杨平咬着下嘴唇,闷闷说了声:“早猜到了。”他绕过萧平旌,从房间角落提了两坛酒,“既然如此,不如尝尝境州的白云边,比王城的酒如何?”


两人对坐窗边,窗外是淅沥的雨声,还有房檐的水珠落在地上的啪嗒声。萧平旌一口饮尽杯中酒,他喝过许多酒,朔北的涩苦辛辣,江南的清甜绵柔,境州的白云边,的确是清冽幽冷,后韵绵长,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萧平旌称赞道,“可惜伴的不是清风明月。”


二人第一次喝的酒,是皇上赐给老王爷的,老王爷没舍得喝,便宜了萧平旌,偷了一坛跑到将军府不自量力地和杨平对饮,杨平自小跟着父亲蘸酒喝,酒量早已练得不错,萧平旌那日喝得烂醉如泥,死死抱着杨平不肯撒手,那晚上有清风,有明月,挂天上那个月亮被萧平旌数成了三个,地上这个月亮却只有一个,正被自己抓住了。那次萧平旌也第一次尝到了杨平是什么味的,一个吻带着酒香,萧平旌的魂儿也跟着出窍,附在杨平身上怎么也拿不回。


“倚窗听雨也不错。我听说酿这白云边,要用白云边上的水,就是雨水,梁国上下,也就境州能盛产这种酒,你回去的时候不妨带两坛。”


“好,父亲一定喜欢。”萧平旌摩挲着酒杯,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好酒他想带回去,赠酒的人他也想。


许是这夜雨作祟,二人竟找不到旧时同饮的欢畅,各自揣了心事,都化在换盏之间,就是不开口。


一坛酒见底,杨平双眼清明,萧平旌已有些不胜酒力,这白云边喝着清冽,后劲大得很,酒气蒸得萧平旌眼睛有些红红的,他想再抱抱杨平,却已经不是当年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借着酒劲敢摘月。


“在琅琊山的时候,我日日都想与你喝这杯酒。现在喝上了,我又想与你日日都喝。”萧平旌嘴角牵起一个痴痴的笑,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我是真想带你回去。”


杨平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他不只是杨平,还是杨家的少将军,萧平旌也不只是萧平旌,还是长林王府的小王爷。


“男儿本该带吴钩。平旌,你我都是将门之子,当守疆卫土,建功立业。”杨平突然认真起来,一字一句地说。


萧平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一个建功立业!”随即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又饮下一杯酒:“杨平,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杨平不言,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交到萧平旌手里。


萧平旌怔怔地看着他。


“这长命锁自我出生时就戴着,如今我把它交给你,算是把命交到你手上了,你好好带着。”杨平的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似有千斤重。不等萧平旌说些什么,他就拿走了萧平旌的酒杯,“时候不早了,歇着吧,明天我送你。”


天蒙蒙亮时,雨停了。杨平把萧平旌送到渡口,找了水性最好的兵士撑船,萧平旌和他嬉皮笑脸地说不用,你知道我水性好。


杨平自然是知道的,他把萧平旌关在门外的那天,萧平旌最后又跑到御河里把他的风筝捞了起来给他赔罪,倒弄得杨平有些过意不去了。


兵士在检查船,萧平旌环顾四周,远山在雾中若隐若现,融在一片水墨中,江上的舟市早已热闹起来,两旁山间树林茂密,云雾一掩,山中行人仿佛行于树杪。从小长在北边的萧平旌倒是少见这样的景致。感叹道:“其实境州风光也不错,像幅泼墨山水。”


风光不错,身边的人挺拔的身姿仿佛也融入了这如画的山水中,俊秀的眉头微蹙,望着江面出神,萧平旌抬手去抚平他的眉头,“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你爹一样。”


杨平回神:“我只是在想,下次再见是何时。”


“你赶我走的,又后悔了?”萧平旌想摸一把杨平的头,被他躲了去。


杨平摇头,想嘱托的话有千句,最终叹了口气,“我的命可在你手上了,你要万事小心。”他顿了顿:“等境州安定了,我一定来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萧平旌第一次觉得这小舟走的这样快,岸边的人影只一会儿就不见了,两岸也只剩下凄厉的猿声,晃晃悠悠的,轻舟就已过了万重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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